那些人 那些事 在月亮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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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阿姆斯特朗离世引来的世界性聚光，世人甚或忘却了四十年前还曾有10余人登上过月球漫步于“静之海”,他们的身影也多半要湮没在凄冷的月亮背面了。事实上，包括阿姆斯特朗在内共有18人奔月，其中12人在月亮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带回月球的岩石与尘土时，他们是否把什么遗失在那片苍凉之地？重新落脚在重力统治的世界，他们是否反而感受到另一种失重？寻索着他们的红尘足迹，我们惊异地发现，在月亮的背面，他们的地球故事并不如皓月般光鲜，他们跌回俗世后的蹒跚与踉跄，让我们想起了平克·弗洛伊德的歌——

　　你触碰的一切

　　你目击的一切

　　你体味的一切

　　你恨的一切

　　你怀疑的一切

　　在太阳之下一切安好

　　而太阳正遁入

　　月之暗面

　　■这是他的平稳的一小步，却是他们的踉跄的一大步

　　尽管登月者们几乎每次都要从月球带回数百磅的珍稀矿岩，可这显然无助于构造他们特别的梦想的生活。是的，我们没有听到月球归来一夜暴富的故事，相反地，阿姆斯特朗的那句名言对大多数登月者来说竟一语成谶，他的平稳的一小步，却成就了他们踉跄的一大步，在重新踏回地球的日子里，大多时候的大多数人步履蹒跚，一路泥泞。

　　虽然太空飞行历尽艰辛甚至九死一生，但是登月英雄们每年从美国航空航天局领到的薪金只有17000美元左右，就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也算不上高收入。而面临生活的困窘，他们只能祈求于“月亮”的关照了。

　　“阿波罗12号”指令长艾伦·比恩是第4个登上月球的人，他后来改行做了一名画家，当然他的绘画主题永远只有一个：月亮。据说他的一些油画被卖到了5万美元，昂贵的一个重要理由是绘画时使用了混合着月亮尘土的油彩，而这些月亮尘土是他从月球上带回来的。

　　埃德加·米切尔是阿波罗14号登月舱驾驶员，他把一台在月球上用于数据采集的相机带回地球后又带回了自己的家，并试图将其拍卖但遭到美国宇航局的禁止。据路透社报道，米切尔的律师称美国宇航局曾批准他将相机带回地球，NASA则声明他们没有签署任何关于所有权转让的文件，设备必须予以交还。据悉，这部相机价格在60000到80000美元之间，这点钱对美国宇航局而言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对米切尔显然是改变生活的巨款了。

　　“阿波罗15号”登月飞行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宇航员们将398枚未经政府授权的登月首日封秘密带上飞船的登月舱，希望在结束登月之旅后把它们向公众拍卖。这个事件一经披露就引来美国媒体的激烈反应。这一丑闻曝光后，NASA形象大大受损，调查显示是“阿波罗15号”的指令长戴维·斯科特策划了整件事，可他如此做实在也是情非得已——微薄的收入令他无法靠自己的薪水供儿女读完大学，他只想多挣一点钱供儿女上学而已。

　　如果说困窘只是他们余生的一时蹒跚，有人却已将这蹒跚数到了最后一次。

　　罗纳德·伊文思，阿波罗17号指挥舱驾驶员，1990年死于心脏病发作。

　　詹姆斯·欧文，阿波罗15号的登月舱驾驶员，1991年死于心脏病发作。

　　斯图尔特·罗萨，阿波罗14号的指挥舱驾驶员，1994年病故，死于胰腺炎并发症。

　　艾伦·薛波，阿波罗14号的指令长，1998年死于白血病。

　　查理斯·皮特·康拉德，阿波罗12号指令长，1999年在加州因一次摩托车交通事故丧生。

　　尼尔·阿姆斯特朗,阿波罗11号指令长，2012年8月25日逝世，享年82岁。阿姆斯特朗死于心血管并发症。

　　18位奔月宇航员中已有六人走完人生最后一步，谁的安稳，谁的踉跄呢？

　　■那是一次不折不扣的硬着陆，而最先被撞裂的就是他们的婚姻和家庭

　　最初的几次登月之旅后，宇航员们都要被隔离，唯恐他们带回不可知的“月亮病疫”，事实上这可怕的“菌媒”确实未能被阻断，它最先侵蚀的竟是登月者的婚姻和亲情。

　　阿姆斯特朗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著名的“60分钟”节目采访时表示：“突然之间，朋友和同事看待和对待我们的方式与几个月或几年之前我们一起共事的时候略微发生了变化。我一直都未能理解这种变化。”

　　登月后的喧嚣让阿姆斯特朗根本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家人，两个儿子的成长和教育几乎与他无关，妻子珍妮特渐渐厌倦了这样的日子。1989年年底,珍妮特在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给他，提出离婚。1994年，阿姆斯特朗与共同生活了38年的妻子珍妮特正式分手。

　　阿姆斯特朗这样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我想挽留她，可在当时我能说什么呢?我们的婚姻，就像一次失败的飞行……”

　　和阿姆斯特朗一同踏上月球的奥尔德林回到地球后，开始变得精神沮丧并且疯狂酗酒，他的妻子不久就和他分了手。

　　查尔斯·杜克同样在登月归来后像中了魔咒，也像奥尔德林一样开始酗酒，在家庭里变得忽然不可理喻，不但脾气暴躁还欺凌弱小，甚至经常虐待自己的孩子。

　　英国作家安德鲁·史密斯曾在其书《月亮尘土：寻找那些掉向地球的人》中披露，几乎所有登月宇航员回到地球后，都遭遇到了某种情绪激动和“精神错乱”。几乎所有登月宇航员返回地球后，都和原来的妻子离了婚，他们在刚刚适应月球的飘忽后，竟不适应地球的踏实了。

　　难道真是月亮惹的祸？

　　■除了脚印，遗留在月亮背面的还有他们的灵魂

　　奥尔德林回忆称，当他在月亮上行走时，曾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怪异感觉，这种感觉折磨了他一生。

　　或许在月之暗面真的积蓄了太多的所谓负能量，不少太空归来者都不期而遇了精神的错愕。

　　法国首名女宇航员，也是欧洲空间局迄今唯一一名女宇航员，曾经出任法国科技部长的克洛迪·艾涅尔在安然回到地球后，却不幸患上了抑郁症，服药自杀未遂，令舆论一片哗然。

　　身处这种精神的困局，不少本是科学的信徒径自拐入宗教甚至灵异的人生曲径。

　　不只一组登月人宣称遭遇了超自然力量。“阿波罗11号”的宇航员说他们看到了一个不明飞行物，曾执行过“阿波罗14号”登月任务的艾德加·米切尔则认定外星人曾来到地球的事实被政府掩盖起来，而对于公众来说，我们很难分清这些灵异是源自他们的目击还是臆想。

　　“阿波罗14号”飞船登月舱驾驶员埃德加·米切尔从月球返回阿波罗14号太空舱时，“仿佛感到自己和宇宙中的智能生命产生了一种心灵的接触”。回到地球后，米切尔开始研究神秘的超自然现象，他离开NASA，在加利福尼亚建立了一个“抽象科学协会”，专门研究人类意识和各种超自然事件。

　　同样被“神秘感觉”折磨的是“阿波罗15号”登月舱驾驶员詹姆斯·欧文。“阿波罗15号”登月舱降落在月球上的亚平宁山，正是在那儿的一块岩石上，欧文发现了一块有着45亿年历史、被称做“起源石”的水晶，欧文当时的感觉是，这块“起源石”仿佛正在那儿等待他的到来。

　　欧文返回地球后，开始信仰宗教，他离开NASA，建立了一个叫做“高飞”的宗教组织，他还曾两次带领探险队到土耳其阿拉拉特山寻找诺亚方舟的痕迹。

　　“连月亮我们都到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安顿自己的去处呢？”这或许是不少登月者归来后的精神困境，除了脚印，遗留在月亮背面的显然还有他们的灵魂。

　　而看到这林林总总，我们除了惊异便是同情，“如果云开雷鸣，你呼喊而无人倾听，如果乐队启奏另一支曲，我会去见你，在月亮背面。”

　　奔月者们，后来呢

　　■尼尔·阿姆斯特朗：第一登月者

　　1930年8月5日出生于俄亥俄州的沃帕科内塔。在成为宇航员前，阿姆斯特朗曾在美国海军服役，当过试飞员。1969年7月20日，美国阿波罗11号宇宙飞船在月球成功着陆，宇航员阿姆斯特朗在月球表面留下了人类第一个脚印。在阿波罗11号宇宙飞船登月一年后，他离开了美国宇航局，成为辛辛那提大学一名工程学教授。2012年8月25日逝世，享年82岁。阿姆斯特朗死于心血管并发症。

　　■埃德温·奥尔德林：第一个站在月球上撒尿的人

　　阿波罗11号登月舱驾驶员，1963年进入NASA，1966年他随双子星12号首入太空，测试相关的太空行走设备的安全性。作为第二个漫步月球的宇航员，1971年从NASA辞职后，奥尔德林出版了多本著作，并开始环球演讲，他甚至还出现在一档名为“与明星共舞”的电视真人秀节目中。奥尔德林还创下一项纪录，他成了第一个站在月球上撒尿的人。奥尔德林回忆称，当他踏上月球表面后突然来了尿意，于是当数百万电视观众通过电视屏幕观看登月直播时，奥尔德林竟站在月球表面方便起来。当然，奥尔德林的小便并没有落到月球尘土上，而是流进了太空服里面安装的一根管子中。

　　■麦克尔·科林斯：退役时已是空军准将

　　阿波罗11号指挥舱驾驶员，1963年成为航天员之前，他是美国空军的试验飞行测试官，拥有5000小时的飞行记录。1966年他驾驶双子星10号顺利完成了一次太空对接，阿波罗11号是他的第二次太空经历。退役时他已是空军准将，离开NASA后进入美国政府部门工作，后来成为国家太空博物馆主管，1980年离任，1985年创立了自己的顾问公司。他已出版多部著作，还热衷水彩画创作。

　　■查理斯·皮特·康拉德：因一次摩托车交通事故丧生

　　阿波罗12号指令长，他领导了1969年11月的第二次月球登陆任务，自己成为第三个踏上月球的人，并在月球表面花费了一天多时间进行探测研究。阿波罗12号是他的第三次太空飞行，此前他先后参与了双子星5号和11号的太空任务。1962年进入NASA前他是海军试飞员，负责美国第一个太空站的太空2号实验室计划，1973年退休，进入美国电视电信公司和麦道公司。1999年，他在加州因一次摩托车交通事故丧生。

　　■艾伦·比恩：只绘月亮的画家

　　阿波罗12号登月舱驾驶员，这是他的第一次太空经历，1963年加入NASA时他是一名海军上校，1973年作为指令长参与了太空3号实验室飞行任务，1981年退休后专注于绘画，他的灵感来自太空，他希望通过艺术的形式传达他的太空体验。

　　■理查德·戈登：经营足球俱乐部

　　阿波罗12号的指挥舱驾驶员，当康纳德和比恩登上月球时，他留在近月轨道的名为“扬基快船”的指挥舱通过镜头寻找未来潜在的登陆点。他也是一名海军上校，1963年被选作宇航员，1966年9月执行了双子星11号任务，1972年从航天局及海军退役，此后的多重商业身份中，有一个是在新奥尔良圣徒足球俱乐部。

　　■艾伦·薛波：首次在月球打高尔夫

　　阿波罗14号的指令长，在1971年执行阿波罗14号任务之前，薛波参与了水星计划，1961年5月5日搭乘自由7号飞船，成为第一个进入太空的美国人，阿波罗14号是他的第二次太空飞行。登月之后，他做过的最著名的事是在月球表面击出两粒高尔夫球，看着它们在月球重力作用下飞起落下。那是在即将结束阿波罗14号航天任务时，宇航员艾伦·谢泼德随身携带了高尔夫球和球杆，并决定在太空中挥杆打高尔夫球。尝试几次都失败后，他只能用手将球击出去，由于没有重力约束，这个球将在太空中飞行很远很远。回到地球后，他将球杆捐赠给了美国高尔夫球协会。1974年身为海军少将的薛波离开了NASA和海军，他写过一本书讲述自己的太空生涯。1998年，他死于白血病。

　　■埃德加·米切尔：坚称有外星人存在

　　阿波罗14号登月舱驾驶员，在太空停留216小时42分钟。他是退役的海军上校，1972年离开NASA，创立思维科学研究所，致力于意识研究。他著书关注神秘体验和灵异现象，还坚称有外星人存在。

　　■斯图尔特·罗萨：死于胰腺炎并发症

　　阿波罗14号的指挥舱驾驶员，这也是他唯一一次的太空旅行，负责操控基蒂鹰指挥舱在月球轨道飞行并观测月球。他是1966年从美国空军进入NASA的，阿波罗计划结束后，他开始为太空穿梭项目工作。1976年退休后他为一家商业地产公司工作，还有过一家啤酒分销公司，1994年病故，死于胰腺炎并发症。

　　■大卫·斯科特：驾驶月球车第一人

　　阿波罗15号的指挥长。在第四次载人登月中，斯科特和欧文成为在月球表面驾驶月球车的第一人。1971年指挥阿波罗15号飞行任务时，斯科特已是位太空老手了，1966年他和阿姆斯特朗完成了双子星8号任务，1969年又执行了阿波罗9号任务。1963年加入NASA之后，斯科特累计在太空停留546小时54分，告别太空飞行后，他成为爱德华兹的德莱顿飞行研究中心主管。他还是一位退役的空军上校。

　　■詹姆斯·欧文：返回地球后成为牧师

　　阿波罗15号的登月舱驾驶员，此次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太空飞行，他和斯科特在月球上考察了哈德利月谷和亚平宁山，收集了171磅月球岩石。欧文是一位退役的空军上校，1966年加入NASA，完成阿波罗15号任务后，1972年他离开了美国太空总署，成为一个牧师。1991年欧文死于心脏病发作。

　　■阿尔弗莱德·沃登：太空飞行后成为NASA的科学家

　　阿波罗15号指挥舱驾驶员，1966年进入NASA之前，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试飞员，太空飞行之后他成为NASA的阿莫斯研究中心的科学家，1975年退休，之后进入两家与航天有关的商业公司。

　　■约翰·扬：2004年退休时已累积835小时太空飞行时间

　　1972年4月，约翰·扬领导了第五次载人登月任务，他和查理·杜克勘察了月表的高地，驾驶月球车行驶超过16英里，收集到了200磅月球岩石。扬是1962年进入NASA的，此前他是一名海军飞行员。他先后执行过六次独立的太空任务，其中包括两次双子星计划。1969年他参与了阿波罗10号的驾驶飞行，但没有登月，在阿波罗项目结束之后，他又执行过两次太空穿梭任务，包括1981年的第一次太空穿梭飞行，以及1983年STS-9的飞行（STS-9是任务名称，是航天飞机历史上的第九次飞行，同时是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的第六次航天飞行），直到2004年退休，他已累积了835小时的太空飞行时间。

　　■查理斯·杜克：退休后投身商界

　　阿波罗16号的登月舱驾驶员，退役的美国空军准将。他1966年加入NASA，1975年从NASA退休，在阿波罗16号任务中，他和扬一起在月球表面安装了一台宇宙射线检测器及一架紫外线照相机。退休后的杜克投身商界。

　　■托马斯·肯·马丁利：飞月前患上了麻疹

　　阿波罗16号的指令长，他1966年加入NASA，原本准备进入阿波罗13号实现他的首次太空飞行，可是就在发射前的72小时，他被从飞行团队临时替换掉了，原因是他被发现患上了德国麻疹。在阿波罗16号中，他负责操控指挥舱，执行拍摄及地球化学影像处理，阿波罗之后，他还执行了STS-4（历史上第四次航天飞机任务，也是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的第四次太空飞行）和STS-51C（航天飞机的第15次太空飞行任务，由发现号完成）任务，完成过两次太空穿梭，直到1985年退休。

　　■尤金·赛尔南：把脚印留在月亮上的最近一人

　　阿波罗17号的指挥长，在1972年12月完成美国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月球登陆任务之前，他已有过两次太空飞行经历了，分别是1966年的双子星九号和1969年的阿波罗10号，而他的第三次太空旅程还创下了最长登月飞行纪录——他与哈里森·施密特花了超过三天的时间才踏上月球表面。他也成为把脚印留在月亮上的最近一人。作为海军上校，1975年尤金从军队退役并离开美国航空航天局。最初他就职于珊瑚石油有限公司，不久后创立了以他自己名字命名的咨询公司，同时他还担任约翰逊管理公司的董事会主席。

　　■哈里森·施密特：登月者中唯一的科学家

　　阿波罗17号的登月舱驾驶员。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地质学家，也是唯一一位没有军队履历的登月航天员，主要针对地质状况协助训练所有阿波罗月球行走人员。1965年他作为科学家宇航员被美国宇航局选中，尽管阿波罗17号是施密特的唯一一次太空飞行，但是他凭着科学家宇航员负责人的身份，在阿波罗项目结束后继续为航天局工作，并成为美国航天局动力项目的副主管。1975年，施密特从航天局辞职后参加了新墨西哥州的选举，在那里他成功当选参议员，为期六年。

　　■罗纳德·伊文思：最久近月轨道飞行纪录保持者

　　阿波罗17号指挥舱驾驶员，当赛尔南和施密特漫步月球时，伊文思留守指挥舱继续月球轨道的飞行，在此期间，他进行了太空行走，完成了对三盒摄影胶卷的成功回收，同时检查了相关微缩设备。他至今仍保持着最久近月轨道飞行的世界纪录。伊文思1966年成为宇航员，1976年从军队退役，但仍然留在美国航天局参与航天飞机的项目运营和训练团队工作，1977年退休后他进入煤炭行业，1990年死于心脏病发作。

　　■本版文/本报记者　邵延枫

　　■供图/C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