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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失落的织中之圣

2011/06/17 00:00    来源:YNET.com 北青网  北京青年报    

   缂丝,在中国有“织中之圣”的美誉,这一代表了中国传统丝织艺术精华的技艺,近三十年来几乎只能靠日本订单赖以生存发展。江苏南通的缂丝传承人王玉祥和王浩然祖孙的故事提醒着我们,即便不是在上周的“文化遗产日”,非物质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也应是我们日常关注并应该了解的话题。——编者

  ■本期私人别史主人公

  王玉祥, 1946年11月出生于江苏南通, 工艺美术师。原为江苏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实用工艺部主任,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刺绣科、和服科科长。现为宣和缂丝研究所所长。在日本手工业内,把南通缂丝传承人王玉祥和苏州的王金山尊称为中国当代缂丝界“二王”。

  王浩然,王玉祥之孙,助理工艺美术师,国家文化经纪人。江苏南通宣和缂丝研制所负责人之一、驻京代表人。2006年开始从事缂丝文化研究工作,整理出大量缂丝理论及有关缂丝的历史文献,尤其擅长对缂丝的技艺描述、工艺沿革、文化史学等方面的研究。现正结合王玉祥的一些实践性研究,从书面上解决缂丝在实际操作与工艺描述上的矛盾,使得缂丝作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能够很好地保留给后人。

  ■口述/王浩然

  ■文/本报记者 谭璐

  ■供图/王浩然

  我妈妈小时候在母亲过世后就寄养在她的姨家,养父王玉祥是她的姨夫,所以实际上我应该叫他姨姥爷,但是我从小都叫“爷爷”。

  一直以来,他的下一代,我妈、他自己的一儿一女,都没学缂丝。我姨是从2006年开始学这门技艺的,成为我家最年轻的传承人,也已经40多岁了。

  其实老实讲,直到上大学一年级时,我都还不知道缂丝是什么。

  小时候我只知道爷爷他们在织布,但是更具体的,织的究竟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往工厂跑都是在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的唯一印象,就是那里有很多的织布机。我到了初高中就都没怎么去过工厂——不用说你也知道,我们这一代课业是那么重,别说去不了厂里,就是去了,也得被爸妈给揪回来,我上中学时周六周日都有课外班的,一周也就周日下午才有个休息,还得写一堆作业。但是我知道爷爷织布的工作非常繁忙,我上小学那会儿我爷爷做的厂子有200多工人,固定资产200多万美元。

  缂丝又称“刻丝”、“克丝”,是中国最传统的一种经纬交织丝织品,至今已有数千年历史。“缂”字本义,梁·顾野王所撰《玉篇》中称为“织纬”,就是画面的构成全部依赖纬线的变化,采用“通经断纬”的织造技法,织出的图案正反两面一样。缂丝的制作原理极其简单,但过程却十分繁复,古人用“妇人一衣,终岁可就”来形容缂织的繁琐,它也有“一寸缂丝一寸金”和“织中之圣”的盛名。

  宋元以来缂丝一直是皇家御用织物之一,常用以织造帝后服饰、御真(御容像)和摹缂名人书画。缂丝的存世精品极为稀少。宋代是缂丝的黄金时代,宋代官署文思院下设专门生产缂丝的“克丝作”,形成了纯粹供欣赏的艺术门类——缂丝画。元代缂丝,掺以金线,极为华丽,常用以织造帝后御真画像和佛教绘画,可惜传世作品不多。明早期,在“御用监”下专设缂丝管理机构“缂丝作”,明初朝廷力倡节俭,规定缂丝除用于敕制和诰命外,不许用于各类衣物。到明代宣德时期禁令渐弛,缂丝再兴。清代制作了大量供皇室穿着的缂丝服饰及供皇家供奉的缂丝唐卡,均是缂丝中的珍品。

  当然,这些关于缂丝历史渊源的学习考证,是在最近几年我专心于缂丝艺术以后才“恶补”的知识,在我小时候对这一切细节是懵懵懂懂的。

  ■改革开放初期缂丝迅猛发展,我爷爷经历了最辉煌的时代,复原了原本已失传的宋代缂丝技艺

  我爷爷经历过南通缂丝最辉煌的时代。

  他高中毕业后报考南京艺术学院,都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却因为文革开始中断了学业,下放到农村干农活。1972年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恢复的时候,我爷爷考入以后,因为他原来是学装饰画的,被分到研究所的工艺科。工艺科负责刺绣、缂丝等纺织事务,他就跟着他的老师学做缂丝。那时缂丝在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只是作为一个纯研究性的文化意义上的项目,是没有生产能力,或者说没有生产量的东西。

  当年全国号称有“工美四大名珠”,包括北京工美、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苏州刺绣研究所等四家,因为在这四家可以找到上百种的工艺品类。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当年是“不惜工本,创作精品,培养人才”,遍请庞薰琹、张仃等国内名师讲学指导,并把一批批的人才送到南京、北京等高等院校深造。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每年都有精品大作,每年都有国家金奖收获。比如上世纪80年代初,由张仃设计、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三代绣工花了几年时间集体制作的《哪吒闹海》以及《渔舟唱晚》等绣品,获得了全国工艺美术作品评选奖金奖。范曾、袁运甫、袁运生等人本来就都是南通人,经常到这边来所里讲课。以黑白墨刻画知名的画家冷冰川,原来是我爷爷的学生,70年代末到80年代中期时,他高中毕业后在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学徒。

  缂丝行业迅猛发展是70年代末中国改革开放后,工艺美术外贸出口任务猛增,日本商家大批量地向中国订购和服腰带和贵袈衣(日本和尚高档礼服性袈裟),出口需求量逐年上升,苏州、南通及杭州周边地区缂丝厂家和作坊也逐渐成立,各缂丝厂家纷纷添置缂机设备,缂丝生产空前发展,缂机上万台,规模超过历史上缂丝作品任何时代。

  那个年代,我爷爷的得意之作是1985年底技术攻关成功,复原“缂丝引箔技法”,织造出国内第一条引箔缂丝腰带,所谓引箔,就是将宽不到0.04厘米的纸箔按照次序穿引在缂丝织物的中间,织出花纹来,属于缂丝中的极品。这是省里下达的研制开发课题,而他们能拿到的模本,是只看过一眼的来自日本的引箔腰带古物残片和一张相关照片。中国的缂丝技术在唐宋时期就已经传到了日本。我爷爷带的缂丝研究小组率先完成了这一工艺难题,织出来的腰带那真是灿若烟霞,非常美。为此,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也得到江苏省丝绸进出口总公司等有关单位的褒奖,并让我爷爷带着“缂丝引箔技法”到省内几个重点缂丝织造厂,包括苏州缂丝总厂、吴县缂丝厂等进行讲解指导。

  日本人为了庆贺我爷爷复原了古代工艺,赠给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一台江户时期的木质缂丝机,它有300年的历史了。根据这台古老的织机,我爷爷在1986年绘制了国内唯一一套单动式双综双蹑缂丝机械工程图。在引箔腰带技术成功的基础上,我爷爷又从日本学习了中国远古的原生态缂丝技术——本缂丝(日本称“本缀”)的技艺,这样就形成了苏州以生产明刻丝为主、南通以本缂丝生产为主的两大缂丝工艺流派的局面。

   后来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解散时,包括这台老织机等设备就当垃圾处理,要扔掉,我爷爷一看,这么好的一台大机器扔了多可惜,就捡回来了,一直留到今天。我不知道更广的范围,在今天中国就江浙沪而言,这是最古老的一台机器了——还不谈缂丝机,就说织布机。

  ■爷爷拿自己那点儿退休工资贴到厂里,给工人发工资。家里都觉得,要是这样的话,开这个厂子还不如不开呢

  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属于集体企业,隶属于二轻系统,没有“国字号”的身份,所以后来在二轻取消后,80年代末,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经历体制改革、破产、解体,艺人们云散星流。我爷爷不愿看到刚刚恢复的宋缂丝技艺就这样被淹没,成立了一家缂丝作坊,那时他已过不惑之年。我爷爷从所里出来自己创办这个厂,因为开始的一笔资金是日本人投资的,所以当时是全日资公司,后来才转型的,成为民营的独立经营的工厂。

  从我出生到现在,这个工厂一直还在做,没有断过。但是,基本在我小学没毕业之前,是这个工厂最兴盛的时期。后来日本经济越来越走下坡路,原来日本女孩子成人礼上穿和服,妈妈要给她准备一套,就要有佩戴的腰带,后来日本经济下滑,自己准备就转变成了借和租,租和服穿的人多了。1997年以后,日元贬值,一路跌得很低,但是对方给你的价格依然和过去一样,是固定死了数的日元。因为日本人抓住一点:缂丝和服腰带这种东西做出来,你不卖给日本人你卖给谁?再贵重的东西如果只能搁在家里的库房里,就只是废品,产生不了经济价值,你也不能说拿缂丝产品给工人当工资吧?就是这么一个现状。

  这样的打击是全面降临在缂丝行业,当年苏州主要织造腰带,一下子就得硬着陆,人员改行,砸机器,用了50年、70年的缂丝机就全部砸掉、毁掉,卖给人家当柴火烧。没办法,缂丝机挺大的,不用的话留着占地方啊。现在苏州会缂丝的人加起来也就200人,真正能称之为大师级的,能够设计、能够创造、能够模仿古人的韵味和境界的,也就两三个,说起来全国也不足4人。比如我爷爷他要摹缂知名书画家的作品,不但要摹刻出山水人物画原作的风格和内容,还要将每个画家的用墨风格、墨色、笔锋等细部特征表现出来,达到惟妙惟肖、宛若天成的效果,又要别具织理之美,有经纬交织的风韵。

  相对而言,我爷爷的厂子比苏州好一点儿,很早就转型做袈裟了。纯缂丝的袈裟,一套在日本售价折合人民币大约是150多万元。缂丝制品在日本是身份的象征,我们给日本的皇室做过东西,菅直人、鸠山由纪夫,都在我们家定制过东西。可是因为我们是加工,做一套袈裟日本人只给你大概10万元加工费。

  一个月保证有两套袈裟的订单,就可以养工人,而且老人家嘛,也没想在这上面发什么财。但是,这个行业吸纳青年越来越困难,我爷爷先后收过一百多名徒弟,走掉的一大半还不止。改革开放初期,很多的人为了生计开始学习缂丝技法,经济发展之后却耐不住寂寞各奔东西。缂丝工艺学习的初始阶段并不难,数月至一年就能学到基本手法,但若要真正掌握没有个三五年是不行的。做缂丝,除了手,还得用脚。手打梭子,左右左右,脚也配合,有时是同手同脚,有时是逆手逆脚。动作协调很麻烦。且梭子打出去——是扔出去的,左手的劲儿和右手的劲儿,力度不一样,门幅会变窄,就是废品。有时经线断了,你还得牵经线。

  我爷爷取消了一直以来流行的按劳计件工资,转而实行固定工资加奖金的方式,保证缂丝工人的经济来源,以此来留住人才。2005、2006年时,家里陷入了一种非常窘迫的境地,工人只有20人不到,老爷子经常拿着自己那点儿退休工资——因为研究所不存在了,他就只能拿到1000多点儿的那点儿钱,贴到厂里,给工人发工资。我爸爸我舅舅他们就觉得,要是这样的话,开这个厂子还不如不开呢。

  ■听到爷爷说,宋缂丝的流派,全国就剩我们这一家了。我突然就觉得肩膀上面有了担子

  2006年,我上大三。那个暑期我回家,老爷子就跟我讲,缂丝到底是什么。我很清楚地记着,那天是在他自己办公的很长的一个画桌旁,他坐这头,我坐在那头,他就给我讲他为什么做这个,我们跟苏州缂丝不一样,南通缂丝的技艺叫宋缂丝,也叫“本缂丝”,在日本称为“本缀”,历史上它属于缂丝早期产品,它最大的特点是面料挺括,表面显现“瓦楞地”沟纹。“宋缂丝”表面虽粗犷,但又不失细腻精巧。它给人们一种视觉冲击感,但又处处蕴藏了细腻精致之处,耐人寻味。苏州那叫明缂丝,日本叫明缀,是缂丝在明朝时期的产品,明缂丝轻柔,表面平纹状、无明显的“瓦楞地”沟纹。由于历史的种种原因,到了近代我国只留存下明缂丝的技法。明缂丝现在比较常见,但是宋缂丝的流派,全国就剩我们这一家了。

  听到这里,我突然就觉得肩膀上面有了担子,好像就是,本来我可以根本就不管家里这些事儿,现在却跟我有那么大的关系了。我问爷爷,我说,就跟物种的变化一样,随着历史条件的改变,有的物种会消失,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非得把它当大熊猫一样拯救性地保护?做人工繁殖等工作?我爷爷给我讲,因为本缂丝它有特殊的价值,这种技艺代表了传统手工织造里的非常高的水准。

  老爷子说这么一句话,让我心里非常揪得慌,他说如果不传承下去的话,这技术就断在他手上了。当时他的感觉,就像人家在说“你在断子绝孙”一样。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特别难过,但是眼泪还没下来。

  然后他又说:实在不行,我就不做了。我就再做两幅作品,我就让工人们都回去了。

  因为那时工人们也在闹情绪,虽然在我们那儿一个月拿3000元工资,可是你要知道做缂丝很累的,那些工人都40多岁了,在缂丝机上全神贯注地伏着身子做了一天,腰都挺不起来。我们那儿有轮船厂,去做电焊工,工资也3000多元,要比这个舒服得多,工人会去这么比,就不想干了,闹情绪。

  我爷爷想最后做的这两幅作品不是什么订单,老爷子想珍藏,他的意思就是说,这两幅作品至少告诉后人,缂丝在南通有过,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找不到作品。他是打算留到他过世以后,让我们家人捐给南通博物馆。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里开始有泪花了,我心里很酸楚的感觉就上来了,特别不舒服。我就想过去我也总想着如何传播传统文化,也考虑过用纪录片的形式等等。我想,与其说那么远的东西,那些暂时还摸不到头脑的东西,不如开始从手边做起,比较现实。拿我们家当实验,用新的方式把传统技艺传承下去。

  我想做这个,我爸妈都反对,他们觉得国内没有年轻人在干这一行,没有我这一代的,至少是他们40多岁以上那一代人。我爸说,你做这东西谁要啊?这东西没市场。认为这是逐渐没落、即将消失的东西。是的,上网搜百度百科,有缂丝的条目,虽然当时才有几百个字。但是又有几个人会去上网打出“缂丝”两个字搜索呢?就连南方人还有很多人念成“革丝”呢。

  但我想的是,荣格理论不是讲集体无意识吗,做什么事情老扎堆儿,反而凸显不出我,那不如我自己干点儿自己喜欢的呢。

  那年9月份开学我回到北京,就去图书馆、国图找资料。听说台湾出过这样的书,就到台版书里去抄——图书馆复印不是很贵嘛,扫描更贵。很大的图册,台湾出版的,日本印的,全部是介绍台湾故宫收藏的缂丝珍品。我把文字部分全部抄下来,大概抄了两三万字,文言部分还给译成白话。我还缩减生活费开支,全在学校吃饭,也不买衣服了,省下钱去翻拍照片,花了将近900元,把图录里的照片拍下来。我还学习了解中国丝织、构图、色彩。像《失落的中国色彩》这本书,在台湾也都已绝版,因为太小众了,当初大概才印了1000册,这书的作者——一位台湾搞色彩学的学者是把手中的书影印了之后,手工线装成册给我的。

  我还跟各博物馆搞纺织考古研究的人员联系,得知新疆博物馆有出土的唐代缂丝的件,我也打过电话。考古纺织很少有人愿意去学的,它的准入门槛非常高,又很清苦,他们没人问津,都是孤独的寂寞者,一旦有人诚心诚意来问专业上的东西,他很愿意去教你。

  ■历史追溯清晰,我的传承思路也渐渐清晰,我不能为缂丝殉葬,我的使命不是陪着它消失,而是延续、焕发它的生机

  学习、了解越多之后,我心里感触越为强烈,就觉得家里的东西是个宝,它真的就在中国的历史当中,描出了一条时隐时现的脉络。

  世人一直认为,南通缂丝的历史仅有三十年的光景,是从1979年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筹建缂丝腰带试制工作小组开始的。通过对南宋史学家马端临的《文献通考》的查阅,发现南通地区早在两宋时期就已经有缂丝织造的记载。到19世纪初,南通地区再一次出现缂丝,则是因为近代南通实业家张謇先生对南通缂丝复兴起到关键的作用。张謇在自己的家乡南通实践着“父教育而母实业”的理念,一生创办了20多个企业,370多所学校。张謇一直认为“有实业而无教育,则业不昌”,于1912年4月在唐闸大生纱厂内设立了“纺织染传习所”。同时他又认识到“地方不可无女学”,便于1914年8月创办了“女工传习所”。女工传习所落成后,张謇即延请近代刺绣大师沈寿女士担任女工传习所所长兼教习。与此同时张謇积极地与身在北京的族弟张詧、沈寿丈夫余觉联系,1914年6月12日张謇复余觉函中讲:“缂丝人仍请慎重物色。” 同年7月张謇复张詧函中再次讲述:“北京缂丝者皆男工,现已无业可做,皆拉东洋车。大约招致甚易。拟托人介绍来谈,询其可否到他处传艺。”因为他十分关切清帝逊位以后清宫养心殿造办处里缂丝工匠的情况,当时这些曾经专为皇家织造缂丝的工匠们被赶出皇宫,在北京街头只能以“拉洋车”为生。张謇特别关照,希望能聘请一两名缂丝女工来女工传习所任职并教习缂丝技艺,可惜没有女缂工,清宫里面只有两位男缂工汤长云、李永富。张謇百般思量后留下他们,怕多有不便,让他们去了张謇创办的慈善机构“贫民工场”。

  从清宫造办处请来的两位缂工不但有了生活保障,还能够传习缂丝工艺。到了1918年贫民工场的缂丝已经初具规模,织造出来的缂丝与女工传习所的刺绣时人分别称作“通缂”和“通绣”。1918年5月31日,女工传习所在《通海新报》上登载广告:“本所陈列宇现借间壁药王庙,业已将所中绣品及柳编品陈列并附列贫民工场之缂丝品,足供参观,亦可出售。所惜学生少而订货多,致出品尚未大备耳”。 张謇后来还将“通缂”和“通绣”摆到了南通绣织局所在的上海、纽约、法国、瑞士、意大利设立办事处进行销售。可惜的是,当年的盛况,如今只有这么一条刊登在报纸上的广告留存,实物、图片已经无迹可寻。

  沈寿离世以后,余觉也离开南通,贫民工场的部分学徒进入女工传习所教习缂丝,绝大多数缂丝工匠沦落乡野。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女工传习所也在延宕中几经停办、复办。

  1954年,散失在社会上的“女工”学员重新组织起来,在南通百货公司内成立刺绣生产加工组。其后又成立了刺绣生产高级社。1959年3月,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成立,女工传习所的部分毕业生成为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的专业技术骨干和刺绣教学中坚。1969年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停办,1972年恢复。

  在这样环环相扣的历史锁链中,属于我爷爷的环节是,他本出生在纺织世家,祖父祖母在清朝时就开设织布作坊,清末作为织户被请到南通,随后便落户于1895年张謇创建的大生纱厂老工房内,我爷爷的父母、姐姐都曾是大生纱厂织工。冥冥中,命运的转圜又把他推到了南通工艺美术研究所,重新去亲近缂丝,而且完成了找回失落的宋缂丝技艺的使命。

  历史追溯清晰,我的传承思路也渐渐清晰,我不能为缂丝殉葬,我的使命不是陪着它消失,而是延续、焕发它的生机。小到如开设博客,运用当下的媒介表达;大到我也琢磨琢磨世界上那些有百年历史的大品牌,是如何掌握时尚话语权、怎样运用游戏规则的。

  2007年我跟爷爷提议,成立了专门的缂丝研究机构,两年之后,我们的宣和缂丝研制所以团体研究机构名义加入了联合国教科文民间艺术国际组织。

  ■宋人花鸟小品——果熟禽来

  ■鸠山由纪夫订制的缂丝腰带

  ■彩缂白度母唐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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