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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幻亦真家国史

2013/07/26 00:00:00    来源:YNET.com 北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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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伟劼

  经典常读·西语文学

  《幽灵之家》已被译成多种文字,成为英语世界的畅销书,还被改编成电影

  《幽灵之家》,伊莎贝尔·阿连德著,刘习良、笋季英译,译林出版社2011年10月第2版

  要了解智利,读这本小说胜过读任何历史教科书

  

  说不清是从哪年开始,我所在的南大西语系每年的本科毕业论文,总会有人写伊莎贝尔·阿连德,分析她的这一部或那一部小说。究其原因,大概一是因为她的小说比较好懂,论遣词构句不似富恩特斯那般复杂,论思想内容也不似博尔赫斯那般玄妙;二是因为她一直被认为是拉美女性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而我们的学生多是女生,对女作家的作品有天然的亲切感。我对伊莎贝尔·阿连德也颇有好感,这种好感产生在阅读她的作品之前、见识她本人不同年龄段的照片之后——的确是大家闺秀、气质美女。

   伊莎贝尔是因她的首部长篇小说《幽灵之家》而一举成名的。很多时候,作家并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文本诞生之后,经由传播、解读、评论,其影响的广度和深度是作家始料未及的。

  《幽灵之家》并不是简单的家史叙事,如作者自己所说,是1981年在海外得知外祖父将不久于人世,于是打算给他写一封长信,记录“他的全部回忆、他的一生、他的时代、他在人世间留下的足迹”,讲述“他活着的时候对我讲过的故事”,于是有了这本书。1981年,包括作者祖国智利在内的多个南美国家仍处在军人独裁政府的严厉管制之下,持不同政见者要么如伊莎贝尔·阿连德那样流亡海外,要么被拷打、监禁或者“被失踪”,文艺创作的自由被压制,漂泊在外的作家和艺术家则多为生计发愁。《幽灵之家》中不单有作者的家史,也有真实的智利共和国史。或许这是我作为文学研究者的偏见:要了解智利国情,阅读《幽灵之家》这本小说胜过阅读任何一本历史教科书。

  《幽灵之家》是《百年孤独》的女性版吗?

  这部小说已被译成多种文字,成为英语世界的畅销书,还曾被改编成电影,汇集了斯特里普、班德拉斯等一众国际巨星。“穿裙子的加西亚·马尔克斯”,这是打在《幽灵之家》意大利文版封面上的赞美之词。这一评价将这部小说与拉美文学爆炸的伟大传统联系了起来,把伊莎贝尔·阿连德抬到与拉美文学巨匠平齐的高度,好比《幽灵之家》就是《百年孤独》的女性主义翻版。果真如此吗?

   这两部小说确实有很明显的相似之处:故事都是围绕一个家族的百年兴衰史展开,最后又回到原点;都有对种种超自然现象的描述,死去的人与活着的人交流沟通,故事主线却是与大历史紧密联系的。还有一点有趣的是,两位作者都是在流亡海外的状态中遥想故乡,分别写出了这两部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典范。

   细读之后,终究能看出两部小说的不同之处。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虚构的那个马孔多,笼罩在现实和魔幻的光影间,可以看作是哥伦比亚的缩影,也可看作是拉丁美洲的缩影乃至世界的缩影。《幽灵之家》的故事所发生的那个国度,虽未有明确的名字,从种种描述来看,毋庸置疑便是智利。同是写一个家族的故事,《百年孤独》中的那个家族为孤独症的魔咒所控,家庭成员之间缺乏亲情,各自冷漠地面对自己的命运;而《幽灵之家》的笔调是温情的,家族里夫妻之间、姐弟之间、母女之间、祖孙之间乃至叔侄之间和姑媳之间都充满亲情,这种亲情甚至会演化为受压抑的激情、不伦之情,尽管命运多舛而冲突不断,他们始终是满含着爱去奋斗、抗争和品味幸福的。这一点,或许尤能打动心灵细腻的读者,也为女性主义文学研究提供了引证的范例。

  产生于激情和乡愁的一部小说

  充溢于小说人物之间的爱,生发于作者对家国的无尽思念。在2003年出版的一本自传式作品中,伊莎贝尔提到,她曾被人问起,“乡愁”在她的小说作品中起着什么样的作用。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写作对我来说就是不间断的怀旧。”她承认,“思念过去是我的恶习。这是一种忧伤的情感,有点做作,就像‘温柔’那样;要触及这个话题,几乎不可能不堕入感伤主义的陷阱中,不过我还是要尝试。”

  在《幽灵之家》中,很难一眼就找到感伤主义的痕迹,叙事是轻快流畅的,甚至还带一点诙谐。按照作者在一次访谈中的交待,《幽灵之家》的故事真的就是她对家族史的回忆:开头出现的碧发美女罗莎,就是作者的姨姥姥,她的外祖父的第一个未婚妻,如小说所述,死于一次蹊跷难解的政治谋杀案。家族的灵魂人物克拉腊,就是作者的外祖母。克拉腊的丈夫、脾气暴躁的保守党参议员特鲁埃瓦,就是作者的外祖父,“他这个人挺特别,是个守旧的老家长。很自私,动不动就发脾气,可有时候又好得不得了,我非常爱他。”依此推断,特鲁埃瓦疼爱至极的外孙女阿尔芭,就是作者本人喽?的确,看到后面读者自会察觉,那个依着克拉腊的老旧记事本将故事从头娓娓道来的叙事者,就是家族继承人阿尔芭。小说的最后一段写道:“克拉腊写下这些笔记,使我今天能从中挖出对往昔的回忆,而且借此回想起我个人的劫后余生。”

  伊莎贝尔借阿尔芭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作家曾坦言:“这本书产生于激情,产生于希望恢复失去的一切。”她要借这本书的写作“重建正在消逝的世界——过去的世界,回忆的世界,家族的世界,也是我已抛在身后、但又唯恐失去的世界。”

  用文字编织魔幻是对军事独裁者的反抗

  家族的世界,也是祖国的世界。伊莎贝尔的家族不是凡辈。她的伯父便是萨尔瓦多·阿连德总统。正是阿连德总统主导的具有社会主义倾向的改革威胁了国内寡头阶层和外国大资本家的利益,1973年9月11日,在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秘密支持下,智利军队发动政变,轰炸并包围了总统府,阿连德总统以身殉职,智利从此进入军人独裁统治时代,大批前政权的支持者遭受厄运,伊莎贝尔被迫流亡他乡。

  对于流亡中的女作家来说,家与国是统一的,都是她的根,都正遭受着侮辱和损害;家与国的真实记忆,都有被忘却的危险。不合法的政权正着手篡改历史记忆,作家则试图用魔幻化了的家族记忆拯救祖国的历史记忆。看过《百年孤独》,再来看《幽灵之家》,那些魔幻因素似乎并不是那么有吸引力,活人与鬼魂相通、梦的预言、目光移物等桥段仿佛只是吸引拉美文学粉丝的噱头而已。如果我们看看作者后来发表的回忆录,或许能读出更多的意味来。作者曾写道:“那时候,好奇和大胆都是被明令禁止的。”独裁军人是无聊乏味的,他们只关心维持统治秩序,不接受超出常理的东西。奇幻的想象和自由的思想都会被他们枪毙。由此,用文字编织魔幻就是对他们的反抗。

  自由地塑造智利人民的集体记忆、以个人的方式讴歌智利的大山大海以及这块土地上的男人们和女人们,更是对野蛮统治者的反抗。埃斯特万·特鲁埃瓦的创业史可以看作是智利的创世纪:靠着继承下来的显赫姓氏和破落家产,以及自己的才智、勇气和勤奋,他成为一名成功的庄园主,将领地打造成全国闻名的“模范庄园”。他的旺盛精力在用于开垦蛮荒之余,还发泄在任何一个被他掳到马上、扑倒在田地中的印第安农妇的身上。他为自己将那么多贫困的、无所事事的印第安农民纳入自己庄园的生产体系中来而自豪不已,仿佛自己是战胜了野蛮的文明的化身。这种创业—征服—殖民的历史,便也是拉丁美洲在缔造现代民族国家形态之前所经历的历史。

  智利与其他拉美国家相比所表现出的特殊性,也出现在小说的描述中。作者不遗余力地赞美自己的祖国:“在地球上这个被人遗忘的国度里,汇集着大自然创造的各种美景,有高山峻岭,有汪洋大海,有平坦的谷地,有峻峭的山峰,有清澈的流水,还有温驯的动物。”按照传统欧美中心论的视角,夹在安第斯山和太平洋之间的智利是真正的“天涯海角”,是世界西端角落里的小国,仿佛一爿世外桃源。当特鲁埃瓦把从收音机里听来的欧洲大战的消息告诉村民时,他们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小说也颇带自豪地借人物之口肯定,智利一直是拉美民主政治的典范,政局的变动从来都是通过投票选举而非恶性循环的流血革命来实现。这个神话最终为1973年的血腥军事政变所打破。

  阿尔芭一家在这场政变前后的遭遇,浓缩了那个年代几乎所有智利公民经历的悲剧:同一家人因政见不同而反目,拥护阿连德总统的人遭受了最残酷的刑罚,反对阿连德总统的人也因失去亲人和原有的政治自由而堕入沉默抑郁之中……在描述这起共和国史上最惨痛的悲剧时,伊莎贝尔当是触及了记忆中最沉痛的那部分的。她将它写下来,作为自己提供给历史记忆的个人证明,也作为排遣思乡之痛的一种方式。

  今天的智利早已告别独裁、恢复了民主制度,然而历史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愈合,在不时爆发的社会冲突中,还能看到独裁统治给国家生活留下的阴影。在《幽灵之家》的最后,劫后余生的阿尔芭仿佛已经预见到了美好的未来,也想到了克服冤冤相报、终结恶性循环的药方,那就是爱,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希望。供图/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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