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5/13 00:00:00 来源:YNET.com 北青网 作者:颜菁
十五年,三个人,三杯茶,4000期播出。在华语电视圈里,恐怕没有比凤凰卫视《锵锵三人行》更长寿的谈话类节目了。有人说,这节目不过是东拉西扯闲人俗话,也有人说,它举重若轻深入浅出。但窦文涛的确凭着他的嘴,开创了谈话类节目的经典。如今,十五年过去了,这其中有多少变与不变?让我们和窦文涛一道体会《锵锵三人行》的“多少天下事,尽付笑谈中”。
◎文/本报记者 颜菁
自称不写博客、不开微博、不出书的窦文涛节目之外有点与世隔绝,即使“锵锵”年满15,他也没打算回忆点什么或总结点什么,只是在正日子的那期节目里,穿上了15年前开播时穿的那件马甲。
【受命】
让文涛主持,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凤凰掌门人刘长乐曾坦言:“没想到文涛具有茶余饭后杂谈的能力,当时用他有点儿冒险。”的确,《锵锵三人行》之前,窦文涛在凤凰还未做过任何谈话类节目。当时的凤凰正处于转化阶段,自制节目只有一个《相聚凤凰台》,他和吴小莉、陈鲁豫、许戈辉等一干主持人轮流上阵,录像的频率一个星期一天,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混”。
与陈鲁豫、许戈辉不同,窦文涛是从电台去的凤凰,没有任何知名度。面对两位才女的抱怨,他看得挺开。“我就跟她们说,咱们现在没的是节目,可有的是时间,有的是香港啊。香港的百货公司,那个时候比大陆的强多了,进去都是香水味的,我在里边儿待一整天都不出来,她们就觉得我跟个老娘们似的。”
虽然无所事事,但日子过得挺开心。某天下午台里开会,一屋子人围着长桌子讨论新节目,窦文涛气喘吁吁地赶进来悄悄坐到后排。
“我就听老板他们一群人在议论,说要办一个谈话节目,因为没那么多人力去找嘉宾,就固定三个人,聊周一到周五的新闻,这个节目要每天播。”
你一言我一语正侃的热闹,不知谁问了一句:“谁主持啊?”有人戏言:“要不文涛去主持吧。”然后就迎来一阵哄堂大笑。据说当时流传一个段子,窦文涛干过一阵新闻主播不假,但有观众以貌取人,投诉“此人播新闻不可信”,最终作罢。
在笑声中,忽然传来老板沙哑的嗓音:“哎,文涛哪儿呢?叫文涛自个儿说说,你觉得行不行?”
“我就从后几排探出头来了,哆里哆嗦的,说我可以试试。后边正准备谦虚自己如何不行的时候,就被我们老板打断了,好,那不用说了,我就讨厌婆婆妈妈的,那就你了。”
【开窍】
原来“锵锵”可以不为指点迷津而聊天
按照当时的设想,《锵锵三人行》应该是一档新闻评论节目,但窦文涛最终将它做得完全违背了初衷。
“我们知道的谈话节目,就是谈什么话题,请什么专家。但是他们设定的条件是不请那么多人,人是固定的。你就是孔子,也不能谈什么问题都是专家啊,那怎么谈呢?”
窦文涛说,如果今天有人这么提议,他就有资本说“不”了,但那个时候只能想着到底该怎么做。开播在即,他陷入了长久的冥思苦想,坐公车想,逛商店也想。台里同仁推荐了一些嘉宾,因为脑子里没感觉,他都不知道如何选择。
当时,窦文涛租住一对香港老夫妻的房子,客厅电视机的上方还挂着一张房东母亲的遗像,老夫妻死活不让他摘下来。就在他每晚凝视着“她老人家”倍感走投无路的时候,某天突然灵光一现,“如果我这辈子开了一次窍的话,那就是这件事了。”
当天刚刚发生了一起飞机失事事故,窦文涛假设自己和嘉宾如何开聊这件新闻。
“我忽然想到生活里有没有这种情况,比如说,你跟你的同事、朋友,不是学者,也不是权威,每天吃饭的时候你们都会聊,聊的其实都是新闻。你跟朋友聊天的时候根本不会在乎得到了什么真理,也不在乎解决了什么问题,怎么一聊就好几个钟头?这里边一定有无穷的乐趣。朋友之间聊天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享受聊天的过程。”
选择聊天的模式,也许是潜意识里对“一言堂”的反抗,窦文涛从小习惯的谈话形式是一个人讲,众人听。身边最容易出现的现象就是辩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是我把你给灭了,就是你把我给灭了。很多讨论,到最后都演化成了自尊心之战。
“朋友聊天也有抬杠,但是抬到最后呢,还是友好的,这一点我觉得挺温暖,也符合我个人的性格。我们可以为了观点争得口沫横飞,但是我们的友情更重要。聊天是为了快乐,而不是为了吵架,甚至为了忧国忧民我都不喜欢。”
窦文涛形容那晚真是茅塞顿开,原来“锵锵”可以不为解决问题、研究问题聊天,不为指教人民、指点迷津聊天,而可以仅仅为了乐趣、为了享受聊天。
“这就是我们每天在生活里做的事情,可搬到电视上就觉得没法做,或者根本没想到可以这样做,可见平常我们想节目的思路跟生活离得有多远。直到今天,我还在享用那晚我明白的东西。”
【开播】
横空跳出来一个“小痞子”
1998年4月1日,第一期《锵锵三人行》开播,坐在窦文涛身边的是张坚庭和李纯恩。既然要像朋友一样聊天,就要找适合聊天的朋友,而且他说话别人还爱听。张坚庭是喜剧片导演,有香港伍迪·艾伦的美称,李纯恩是在香港奋斗的上海人,当过工人,后来成为美食专栏的作家。这两人都是窦文涛的同事推荐的,“他们人很逗,适合闲聊的调儿。”
尽管将私人聊天完全照搬上电视是不可能的,但窦文涛力求“锵锵”至少对生活进行一种模仿。纪念日当天,15年前的带子一播,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一直以为,在节目的第一天我就豁出去了,在我们老板的眼里可能也是这样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挺假,所谓找到真我,其实不是那么容易的。”
时过境迁,只有窦文涛自己清楚当年为了“豁出去”他都痛苦了些什么。在他看来,曾经的播音腔塑造了一代人的文化,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语言环境里,以至于自己面对镜头时,都不用教,不自觉地就找到了那种腔调。要克服已经深入DNA的影响谈何容易,即便现在把他往舞台上一推,感人的音乐一响,他还常会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一不留神就朗诵起来。
而听惯了这种播音腔的观众也面临不小的视听挑战,横空跳出来一个梳着大分头、穿着小马甲的人,一张嘴就是:“哎,来了,最近上哪儿混去了?”简直像个小痞子一样。实际上他们不知道,此人是经历了多大的不自然才变成了一个小痞子。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刘长乐走进当年推荐窦文涛来凤凰的前广东电台台长、现凤凰副总裁余统浩的办公室,评价说:“这个文涛是个材料。”
脚下的路一旦迈开了腿,就必须走下去。语言只是思维的一种表达,改变说话方式的背后其实是思维模式的变化。随着节目的不断播出,窦文涛渐渐意识到,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改变,而是复归本性,把从小到大他人、社会强加灌输给自己的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样去除掉。
“我觉得很多人很多事,包括播音腔、时代腔对我的影响,都应该感恩,都是师傅。但是影响是为了不影响,你影响过我,我学过你,模仿过你,但是每一次我又把你放弃。只有经历过这些,然后才能回归你所谓的本来,虽然那个本来也很难说到底是不是你的本来。不断地吸收,又不断地放弃,这是伴随《锵锵三人行》这15年来一直发生的事情。”
【护航】
“奇人”老板,不看不听不干涉
作为一家商业电视台,如果一档节目没有广告,有人提出撤销也在情理之中。最初的一年时间里,《锵锵三人行》没有带来广告。面对质疑,不知是偏爱还是心软,刘长乐一句“留着吧,做这个节目不容易”让“锵锵”又生存了几个月,随后广告就投放进来了。
三个人,三杯茶,不占用黄金时间,还能赚钱,为什么不做呢?于是守着一档节目一做就是15年。窦文涛觉得这跟自己的性格有很大关系,积极地讲,是他人比较老实,消极地讲,也就是比较懒,不大想换。“你看很多人做着做着想做别的了,我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是稍微遇到点儿不顺,我就退回去了。”
当然,更强大的护航者还是老板。一个爱耍贫的主持人加之跑题不断的节目风格,难免触雷,但窦文涛眼中的“奇人”刘长乐就是可以做到不听、不看、不约谈话。
俗话说资本主义积累的过程都是血淋淋的,坊间传闻《锵锵三人行》最初的知名度靠“黄段子”打响,对此窦文涛并不否认。
“其实黄段子可能就占10%的内容,但因为是禁忌嘛,而且我讲得早,在大陆上空的电视上我可能是第一个。违规的事情让你赢得了特别的注意,大家都知道了,哦,那人是讲黄段子的。”
“黄段子”引起的反响,窦文涛是在收手之后才真正了解到的。当时身处香港,他根本接触不到自己的观众,香港人又只看广东话节目。“之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地说,是因为我听不见响,完全不知道说了以后会有什么反应。那个时候没有网络,内地观众来信到香港的也很少。”
直到后来他去上海参加活动碰见刘长乐,老板叫住他:“文涛,你这个黄段子讲得很有名啊。”他连说“给您添麻烦了”,没想到老板回一句:“没事,你说你的,麻烦我给你顶着。”
老板对“锵锵”的看法,窦文涛一直没有自信。虽然节目是他创意的,名字是他起的,但实际呈现已经完全偏离了他最初设定的轨道。而且自己在节目里说的很多话,包括嘉宾的很多观点,据窦文涛所知,他也并不一定赞同。令人诧异的是,即使他不喜欢你说的,甚至不喜欢你的节目,他依然容许你的存在。事实上他可以发号施令,让你不要这样应该那样,但以窦文涛的记忆所及,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15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干涉。
“有两种领导我都曾经碰见过,一种领导是他要让他所有的部下去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他是聪明的;还有一种领导是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去证明自己是聪明的。刘长乐绝对属于后者。”
【争议】
所有的态度都能暴露在阳光下来谈论
老板的包容和“无观点”态度也给窦文涛带来主持上的启迪,他觉得自己在“锵锵”里的角色,就应该像老板面对“锵锵”时所表现出来的一样。“有时候我不清楚他是什么观点,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他能听进去一切不同,甚至能欣赏一切不同。”
对窦文涛而言,除了极少数大是大非的问题,观点既重要也不重要,重要是因为它是谈资,不重要也因为它仅仅是谈资。
“在我主持的谈话里,观点只是个段子的作用,所以我更在乎的是这个观点有没有意思,表达得好不好玩,能不能给大家带来娱乐。”
不久前,窦文涛在香港浸会大学做了一场演讲,主题略不正经——“从我的个案来看中国主持人的太监人格”。
“可能别的主持人不是,但我就经常觉得我可能是太监人格。你看,人格往往意味着一种统一性,可对我这个谈话的经营者来说就无所谓了,只要这个观点有利于激发我们的谈话,今天可以说是我的观点,明天又可以说不是我的观点,无所谓,我只要一个美好的聊天。只要对这个美好的聊天有所贡献,需要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在中国的传媒里,有时候为了传递一个信息,需要用心良苦。窦文涛读过孔子的一句话“辞达而已矣”,他自己的理解是:说话,意思到了就行了。必要的时候,为了这个意思的到达,可以不惜一切。
“比如出现了一种离经叛道的观点,你说了呢,或者是有风险的,或者是不被接受的,可是你希望传递这样一个消息给你的观众,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这么想。我可能会说:哎,昨天有人跟我说,其实全世界的人本质上没有一个异性恋。我听了之后,当时就反驳了他。你看,我可以用这样一个方法。所以曹雪芹说‘满纸荒唐言,谁解其中味’。也许观众会批判我,但我的目的达到了,哪怕是再异端、再不能被人接受的观点,我传递给你了,它开阔了你的眼界。如果我像我的嘉宾一样,只说我信仰的东西,我同意的东西,那就会有很多消息没有传递,没有到达。”
曾经,国人对传媒的看法存在一种思维定式,以为报纸、电视、广播就是教育人民、引导方向的,谁上报纸电视了,就是在宣传他、肯定他,所以传媒的立场必须黑白分明。窦文涛不想把观众当傻子,“你有鉴别能力,为什么别人就没有鉴别能力呢?
过去面对有争议的人物,“锵锵”也不敢请,生怕失了水准,现在窦文涛已经不再这么想。
“对他们来说是宣传,对我们来说是了解啊。观众想不想看还视乎于你这个节目做得怎么样,如果呈现出来的真的让大家觉得很恶心,那也许不是嘉宾的失败,而是我和节目组的失败。”
彭丹进“锵锵”演播室的时候,窦文涛上来就对她说:“请你其实我们也挺犹豫的,因为你这个人挺有争议。”然后,他将“你真的是因为革命的信仰去拍红色经典吗”、“你是不是在圈钱”、“你是不是在炒作”、“你的艳星身份和红色信仰之间有什么冲突”一系列问题抛向对方。有时候主持人未必需要直接表态,但是他的提问已经表明了自身的态度。
“人群当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大部分情况下,我们请的人都是大家能接受的,也有时候可能请几个让大家感觉不大舒适的人,可他们也是人啊,他们也意味着一种生活。这社会上存在很多灰色地带,在这个地带,道德裁判常常是无力的。过去就是藏着掖着,现在对于这类人我们可不可以就把他作为一个人来了解呢?只要你不肯定,不褒扬,把握好分寸,我觉得所有的态度都能暴露在阳光下来谈论。”
【搭档】
渊博梁文道,刻薄许子东
窦文涛身边的位子,换了没几茬主,就被两个人坐稳了,一个叫梁文道,一个叫许子东。当年对内地观众而言他们名不见经传,如今已是声名远扬,《锵锵三人行》绝对功不可没。三人十多年共撑一档节目,靠的是缘分。有观众送这个“铁三角”组合一句评价:梁文道渊博,许子东刻薄,窦文涛轻薄。的确缘分不浅。
单独来讲,他们谁也不是这个国家最会说话的人,但上了电视,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如臂使指,活色生香,无限默契。有时窦文涛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文道这样说就好了,结果他果真就这么说了。这种彼此之间的体察和洞悉甚至有点神秘。
出人意料的是,当音乐响起,字幕滚出,仨人遂作鸟兽散,私下里很少见面,甚至连电话也不打,一年恐怕也吃不上一顿饭。他们各有各的爱好,各有各的圈子,不发生重合,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其平生最好的朋友。
“铁三角”之间聊天的愉悦感也曾引起窦文涛的警惕,“舒服有风险,太熟了就会掉在一种调调里面不能自拔。老观众也会觉得,哎,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因为你说的都是你这个性格的台词。”
又是听了有识之士的建议——北京藏龙卧虎啊,“锵锵”决定北上征战,没想到来了就一脚踏进井里去了。
“现在看来是犯了左倾盲动主义错误,当时就想全甩开了,在北京找两个全新的嘉宾。结果那一年节目做的艰难,观众还恶评如潮。他们说这个节目完全变成了访谈,没有聊天的感觉了,聊天是熟人聊天嘛。而且这个小节目需要的嘉宾量惊人,如果两个嘉宾每天都是新的,一周要请10个,观众还那么不喜欢,你还越来越发现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聊天。那一年真是很悲惨。”
没有挫败,不知道自己原来丢掉的是什么。痛定思痛,窦文涛发现这跟中国改革一个道理,不能一下子急进似的全部更新,也不能永远守旧、一成不变。他退回半步,在香港和北京两个地方录像,既有“铁三角”,又有新面孔,还摸索出“二老带一新”的方法。聊天的氛围又重新建立起来了。
【心态】
录“锵锵”已经像呼吸一样
舒服而自然
15年来,窦文涛也一度为这期节目观众不喜欢、那期话题没聊好而焦虑烦恼过。经过15年的东奔西突、不断调整,如今,《锵锵三人行》对他来说已经像生活里的呼吸一样,舒服而自然。
早期时候,窦文涛记得节目常常被他聊成了“个人生活大暴露”,也不讲新闻,就是自己每天干了什么,见了谁,直接说的就是生活。有本杂志还把他评选为将生活和工作结合得最好的人。后来就有有识之士看不下去了,提醒他作为传媒怎么能不关心社会,陶醉在个人生活里?窦文涛觉得有道理,于是一脚跨出家门外。没料到这一脚跨得有点猛,甚至开始有人送他外号包青天了。他觉得自己被异化了,变得“我不是我”,随即又退回半步。
“个人的那点东西,不适合在大众传媒里分享。但那种假模假式的忧国忧民又完全不是我的路子。关心社会是对的,但还是应该从个人的趣味出发,用你个人的眼光去关心大家共同关心的事情,在共同的世界里发现有趣的细节。”
左摇右摆之后,窦文涛逐渐找到了一条 “既通个人,又通大家”的阳光大道,人生不再拧巴。近一两年来,他开始真正享受录制《锵锵三人行》的快乐。
怕不受欢迎,怕没有广告曾经是窦文涛的心病,甚至与梁文道、许子东搭档久了,面对陌生的嘉宾会认生、犯怵。
“过去一直觉得是个苦差事,因为老有要做好的压力,而且你做到的永远没有你想到的好,你就会一直生活在挫败感里面,老是觉得自己水平不够。”现在他心态变了,“节目给你机会让你会会各路英豪,社会上的新闻人物、话题人物,让这些有意思的人跟你聊聊天,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嘛,聊得好或者聊得不好没有关系,你只是一个真心对他们感兴趣的人。”
当外人的眼光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对这个节目的感受就剩下了无限欢心。每一次都有点期待,跟子东、文道快半个月没见面了,本身三个人就要聊,私下里聊还不如上去聊。飞到北京的演播室,今天请来的嘉宾从来没见过,一流的人物,很多故事,平时也见不着,多好的事儿。可能没有老朋友那么默契,不过老朋友也会审美疲劳,整天坐在自己家里又能知道什么呢?
大家都说窦文涛这是渡过了中年危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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