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流萤何处寻

　　◆京城昆虫记·怀旧

　　小时候在农村姥姥家，每当夏日来临，白天粘知了，夜晚捉流萤，那是何等的有趣。在那个还在点油灯照明的年代，每当夏夜来临，姥姥总带我们爬上房顶纳凉，躺在姥姥怀里，姥姥一遍又一遍地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听得倦了，慢慢闭上眼睛。等一阵清风从不远处的庄稼地里吹来，看到月光已经隐去，便失落了几分，扶梯下来，但见院里黄瓜秧子上有几颗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在其间闪烁，不过米粒般大小，荧光点点，在黑暗中飞来飞去，顿时睡意全消，那是可爱的萤火虫，这般记忆至今难忘。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住在西郊晾果厂一处部队大院里，大院围墙外是一片菜地，穿过田间小道，便是一处水闸，水闸西边正是八一湖。往北再过一道高高的土坡，又是两片水域，那便是有名的玉渊潭了。那时候，每逢夏夜，常常穿过屋后的菜园子，和今天的爱人曾经的男友来这里浪漫。没有路灯，尤其到了园子深处，便时时能见到那星星点点的小精灵在眼前飞舞，发出“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般的荧荧绿光。此时不再像小时候那般顽皮，并不再试图捉来玩耍，一任它们和你打趣。男友多事，两只手轻轻一扣，一只萤火虫便被捉住了，竟也有瞬间的兴奋雀跃，顺口吟出杜牧的诗句：“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这诗歌随口而出，心境却大不相同，正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儿家觉得不合时宜，不由闭了嘴巴。想来倒是李白的《咏萤火》更形象：“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不愧为浪漫主义大诗人，明明写萤火，到未见一个“萤”字，不由引人遐思万分。

　　童年时的快乐玩伴，恋爱时的幸福伴侣，不知何时，从我们的身边悄悄地消失了，再无踪影。过了多年，待到儿子来到这个世界时，关于流萤，哪里还能寻到呢，恐怕只有书中的图片和一首儿歌可以陪他了：小小萤火虫/飞到西，飞到东/这边亮, 那边亮/好像是朵小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