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那些明亮的小灯笼

　　◆京城昆虫记·萤火虫

　　萤火虫对于我，已是太久远的事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北京的夜晚，是梦幻的，院里的葡萄树下，丁香树旁，老墙缝中，会不时传出蟋蟀的叫声。伴随着蟋蟀欢快的叫声，一只只似小精灵的萤火虫也会不约而同飞来，挂着一只只明亮的小灯笼，在空中翩翩起舞。在这寂静、梦幻的夜晚，我就会准备小瓶子，去抓萤火虫。我的小瓶子，很精致呢！过去治嗓子的含片，粉粉的，又甜又凉，像现在的西瓜霜含片，装在手指般粗、手指般长的小玻璃瓶中，用软木塞盖住，拿在手里很方便。用完后，就是我放萤火虫的好地方了。我会在成群飞来飞去的萤火虫里，紧紧盯住一只，用手一扣，就把萤火虫抓到了；拿到漆黑的地方，散出淡淡的光，真是很神秘。

　　上世纪70年代初，我和父母去了河南罗山全国总工会五七干校。这是典型的南方农村，温暖，多雨，潮湿，草木繁盛。农村的夜晚，月亮高高悬在天上，皎洁明亮。我靠在麦垛旁数星星，数着数着，那星星忽然动了起来，啊！这不就是我们在北京常见的萤火虫吗？在漆黑的夜里，看到萤火虫发出的光，心里总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好像有一种希望在心头。

　　我们在五七干校时，正是上中学的年龄，罗山县的中学，距五七干校十三里地，因不便天天回家，我们只好住校，每周往返一次。为了周一上学不迟到，我们几个同学，周日晚上就结伴从五七干校拿着手电，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走回罗山中学。公路两旁，布满了老坟，微弱的蓝色磷火，不时从开裂的坟中冒出，蹦蹦跳跳，抖抖闪闪。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让人毛骨悚然！可怕的是，那挂着一只只小灯笼的萤火虫，也成群地飞来飞去凑热闹。我们几个孩子，只好边走边大声唱歌壮胆。现在想来，又恐怖，又有趣。

　　后来，我终于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北京。但是在北京市区的几十年里，我再也没有看到过萤火虫。萤火虫是有翅膀的，它肯定会飞到更好的地方去生活的！